「世界上出现了名为ivo的怪兽」
身负ivo血脉的少年陆锷被人类爷爷收养,却遭到同类「无法和人类结缘」的诅咒。于是他决心扮演恶役,用让自己社会性死亡的方式保护他爱的人们免受ivo的侵害。
(资料图)
因再次惹怒姑姑而被赶出家门的陆锷,徘徊于空无一人的街道。一个陌生的白发男子提着刀拦住了他的去路!
序-「怪物理解者」
「话说,我一直有个梦想。」
那是在久远的某一天,银的一位朋友对他说的话。
那时,天空被火红的晚霞包裹。
夕阳下的大地满目疮痍,倒塌的楼房因为多年的轰炸,瓦砾早已变成了齑粉,只有地基和些许残垣断壁像瘤子一样歪斜的扎根在散发着焦臭味的土地上,视线中地平线一望无际,天空是那么低沉。
很难想象,五六年前,这里会是全球最繁荣的商业都市。
但仅在一夜之间这里就被突然涌现的被称作ivo的怪兽攻陷了。
银和他的那位朋友,作为人类战线的特战队员,在那天回到这座几乎被炮火荡平城市。执行清扫任务。
经过一天一夜的连续作战,在确认附近区域已经没有ivo的信号后,精疲力竭的二人背靠着背席地而坐。
在等待接应期间,为防止有人睡死过去,银的那位朋友率先开始了话题。
「话说,我一直有个梦想。」
也不知他是否在没话找话。这样的开头总显得唐突。
银此时的气息还有点喘,他还是接下了话茬:「什么梦想?」
「我希望总有一天ivo能和人类和平共存。」
背后的战友的语气中也带着疲惫,却并不妨碍他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发言。
语毕。银一时间不知是该用手中的刀鞘敲醒他可能因为疲倦思维错乱的脑袋,还是该用枪里剩余的一发子弹打穿他装着反人类思想的脑袋。
最终万千思绪只汇聚成一句话——「你是傻瓜吗?」
「看看周围,那是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
「家国,亲人,安宁的生活,都被ivo毁灭了。」
「如此怪物,你要人类如何去理解和接纳?!」
银说着,情绪不禁激动,握着刀鞘的手不自觉得微微颤抖。
头顶,一面苍蓝的旗帜在飘荡,和血红的晚霞形成强烈的对比。那是人类同盟战线成立之初在此处立下的旗帜,象征着和ivo斗争到底的决心。
但现在,旗帜被撕得满是破洞,上面那个象征人类文明的火炬和行星的图案也被污渍掩盖了大半。旗尾遭到撕裂的布料任由风肆意摆弄。
此番景象显得如此苍凉绝望。
旗帜下的两名战士,此刻也如这面旗帜一样衣衫褴褛,灰头土脸。
战友明白银的愤怒。他自己也是怀揣着同样的愤怒走上战场的。
但促使他拼死搏杀的不只有愤怒而已。
沉默了半晌,战友蠕动干裂的嘴唇,用有点沙哑的嗓音问道:「那如出现了有人性的ivo,你会杀了它么?」
听罢,银忽然想起了有关身后这位朋友的某个传闻。那是促使他投身抵抗战争的重要原因。
他曾想拯救一个被称作特殊个体的,尚有人性的ivo。
但最终为了更多人的存活,那特殊个体自愿死在了他的手中。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为当时没有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而痛苦。
就算到如今,他渴望救下那个特殊个体的想法也未曾改变。
银这才明白朋友梦想的真正含义。
于是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缓缓道:「我会考量。」
时过境迁。
当银再次会想起这段对话时,他的面前正恰巧存在着这么一个尚有人性的特殊个体。
如今轮到他站在故友曾经的位置上了。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一小时前的那通电话说起。
「银,我有事需要你帮忙确认一下。老地方见。」
手机里那苍老的声音略显踌躇。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银说罢挂断了电话。
他抬头,目光越过高楼大厦。望向西沉的烈阳以及鹤湾村的方向。
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四合院武馆,默默坐落于鹤湾村的一个僻静角落。
门头上的花梨木牌匾,那五个描绿的浑厚大字,「云凌华拳馆」如今依旧清晰可见。
银直接熟络地推门而入道:「我来了。」
用青石砖铺就的庭院里。一位面庞消瘦,身板结实的花甲老者正坐在靠墙的竹椅上,一旁的圆石桌上睡着个小小的男婴。
「怎么回事?」银平静的询问。走上前来。
名叫陆素辉的老人见到这位一头白发的青年。本就愁苦的神情又添了几分忧虑:「这孩子是我在水田里捡到的」
他说着目光投向石桌上那个熟睡的婴儿。
「是从疑似ivo血肉的物体中捞出来的。」
「那东西呢?」
「我已经妥善处理了」
银垂下银色的眸子,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男婴。
黑发白肌,东方人的面相。大概一岁左右。
此刻正像所有人类幼崽一样在睡梦中悠悠得吮着手指。
银抬起右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那枚酷似运动手表的青色手环。
手环上的指示灯一直跳动着显示安全的绿色指示灯。
「四周的虹能浓度一直处于正常范围内。但是……」
银说着将手伸到那孩子头顶。像是在探知什么。
不一会他抽回手:
「能感知到强烈的情绪因子,是ivo没错。」
「怎么会……他完全就是个人类婴儿啊……」
闻言陆素辉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陡然碎裂了。
「确实很奇怪,像鹤湾村这样的地方不存在足以吸引虹能的强大戾气。」
银低下头目光凝重的分析道:「而我的极刃武装,也并未提出战斗申请。」
他说着眯缝起眼睛,自言自语道:「 不构成威胁么?」
这句话说的很轻,但却被陆素辉听到了。遂急忙开口道:「那就放过他吧?」
「不行。」银的语气冷了下来。刚才的猜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取下一直背在身后的细长包裹。
从里面抽出一把红鞘的长刀。
锋利刀刃出鞘时缀着的寒光令身为武者的陆素辉都感到胆颤心惊。
「只要是ivo,都该杀!」
说话间,银已将刀刃置于头顶。用没有丝毫慈悲可言的目光如审判者一般注视着石桌上那个睡眼惺忪,望着自己的孩子。
像是知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
男婴哇得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但银并未就此心软。他的神色犹如恶鬼,刷得落下了手中利刃。
「住手!」
在刀刃落下的那一瞬,几乎绝望的陆素辉大喊着。扑向石桌上的孩子。
老人紧闭着双眼,耳边男婴的哭泣声久久不息。预想之中的身首分离并没有发生。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
视线中,冷彻地刀锋就离他的眼睛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只要持刀者再颠颠手腕。这把刀就能将他的头砍出一道口子来。
但刀的主人并没有这么做。他厉声喝问道:「陆素辉,你干什么!?」
陆素辉只觉得又气又好笑,虽然心中后怕但还是鼓足勇气回击道:「我还要问你呢!怎么下得去手!」
「ivo是人类的死敌,我不会怜悯敌人!」银高声说。决绝的口吻不留半分回旋地余地。
「让开!」他说罢将长刀向身侧一振,准备再次攻击。
见朋友心意已决。陆素辉也不肯退让半步。咬牙大吼:「那你就连我老头子也一起砍了吧!」
银刚想开口,陆素辉没给他机会继续大声道:「从今天开始,这孩子姓陆,我就是他爷爷!我要把他养大,教他习武,今后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陆素辉情绪激动,说话时泛白的胡须微微颤动,急促的气息让他看起来浑身都在打颤。
男婴被他死死抱在怀里。
不知是死里逃生还是感知到老人哀伤的心情,他把头抵在陆素辉的肩膀上,嘴里一直发出呜咽。不敢看身后的白发青年。
听到挚友的这番发言。银握着刀柄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些:「果然」
他用低沉的嗓音缓缓道:“你还是不能释怀令郎的去世是么。”
他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
陆素辉想起来了,他最宠爱却不幸溺亡的幼子在出生时也和这个男婴一样惹人怜爱。
即长子和小女降生以来,那天是老人最开心的日子。
如今儿女长大,独留老宿守空房。
被时光埋葬的那份喜悦在遇到这个男婴后又悄悄被点燃了。并在陆素辉的心中扎下了深根。
想通这层道理,陆素辉更加坚定的对银说道:「是,是又如何?」
「我已经见不得再有孩子死在我面前了!」
「就算作为ivo出生,只要他有人的根性,在我看来就杀不得!」
「人的根性」
闻言,银不由得想起那天和那位战友的谈话。
沉默了下来。
「丫……丫……」
此时,陆素辉怀里的男婴像一只小猫崽一样扭动着身体。胆怯得吐出稚嫩的词语。
陆素辉听到后,心中又惊又喜。他用几乎喜极而泣的音调对银说到:「你听啊,他开口说话了,他叫我爷爷了啊,银!」
「我会考量」
自己曾经的誓言萦绕心头。白发青年最终做出了选择。
他将刀还入鞘中。陆素辉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动作,直到他将入鞘的刀置于二人中间的圆石桌上。
「这把「柒夜」给你」他说背转过身。
「倘若哪天,他堕落回怪物,」
「不管你再怎么恳求,我都会回来斩了他!」
银说着双手插进衣兜里。留下一句「再见」后,便头也不回的朝大院门走去。
陆素辉目送那远去的高挑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不」他说:「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说着嘿咻一声,举起男婴,把他举得高高的。
夏日的晚风带着暖意,很舒服,男婴咿咿呀呀的笑了,朝陆素辉挥着小手。
老人抬起头和男婴天真无邪的笑颜四目相对。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从今往后,你就叫陆锷。不管以后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秉持仁心,知道吗?」
「嗯!」
男婴像是听懂了一般, 抿着嘴唇,表情认真地应了声。
夕阳渐渐褪色,风中传来老人欣慰的笑声。
鹤湾村一如往日那样宁静得投入了夜幕之中。
1-「 谎面」
陆锷现在还能回想起最遥远的记忆,是七岁时身处武馆的地下库房时看到的一把刀。
一看那略微弧形的鲜红鞘身,便知原型是武士刀。
只是这把“武士刀”的刀装太过前卫。不管是鞘,护手,还是柄都用坚硬晦暗的金属材料打造。电路板状的纹路隐隐遍布在鞘身和刀柄的表面。
它更像是从10年后的科幻电影里走出来的兵器,而不该出现在一座古老的东方武馆里。
“爷爷,这是什么刀呀?”陆锷的目光被这把刀牢牢吸引住了。
“你说这把「柒夜」呀,它是我的一个老伙计留下的。”
“说是好……庇佑咱们”
陆锷的爷爷,名叫陆素辉的耄耋老者笑呵呵的捋着山羊胡说道。
陆锷好奇得追问:“能保佑爷爷的武馆蒸蒸日上吗?”
“嗨呀,这就不知道啦……”爷爷苦笑一声。
陆锷浓眉紧锁,抿着嘴巴,像是在努力思考。
接着他做出决定,认真的双手合十朝那把刀拜道:
“柒夜大大,请保佑武馆能再招到徒弟。”
“请保佑我每天都能吃零食。”
“还有还有,请保佑爷爷长命百岁!”
这三个愿望,陆锷直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在那之后不久,爷爷就死于非命。
被一种他前所未见的怪兽所杀。
那怪兽体型好比蒸汽列车头,身躯像是喷播着青色炎火的火山岩。
而陆锷的爷爷,就被怪兽的满口尖牙死死咬住了整个身体。
“区区老朽,自不量力!”
怪兽浑浊又刺耳的声音从陆锷头顶掷下。
每个字犹如尖刀,无情捅刺着陆锷几近破碎的心智。
怪物下颚稍稍用力。
咔啪一声。
老者的身体便如被子弹打中的西瓜一般爆成了血浆。仅剩下头颅咕噜噜得滚到了地板上。然后被怪物用冒着青焰的骨爪一掌踩得粉碎。
脑浆和血花四溅。
从没见过此等炼狱的陆锷本能得作呕。瘦小的身躯不住的抽搐着。
这时怪物将那对冒着火光的双瞳凑近了他。
陆锷倒吸一口凉气。
“好好看着,珍视你之人,永远都是这下场!”
“现在如此,今后亦是如此!”
“只要你还是人类!”
怪兽恶毒的言语回荡在几乎倾倒的武馆之中。
「你还想从我这里夺走多少!」
心中的恐惧在此刻被这句话转化成了无尽的愤怒与恨意。
陆锷喉中发出凄厉的嘶吼,他鱼死网破地挥出一拳。
抱着「就算只打中这混蛋一拳,也要在死前为爷爷报仇」的决意朝怪兽的眼睛招呼过去!
霎时间,鲜血泼洒。
陆锷的惨叫扭曲得渗人。
他挥出去的右臂被怪兽一口咬住,并硬生生撕下。
怪兽用像是吐痰一般的嫌弃模样,扭头将口中的断臂吐到了一旁的废墟中。
陆锷仰面倒在血泊中。除了剧痛令脑袋嗡嗡作响,他再无其他感觉。
意识逐渐被眼前的白光吞没。
“可笑得蝼蚁!”
怪兽不屑得嗤笑,再次抬起骨爪,想要像拍碎陆素辉的头颅那样结果陆锷。
“我打不过它,
对不起,爷爷!”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爪。
男孩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心如死灰。
「然后呢?」
「你有勇气回到爷爷身边么?」
朦朦胧胧中, 一个陌生的声音如此讥讽。
“我不知道……”陆锷回答。
「那可不,陆素辉是为了救你才被杀掉的。
就等于是你害死了他。
罪大恶极的你现在连奈何桥都过不去啊……」
那个声音继续嘲笑道。
闻言,陆锷沉默了。
名为绝望的心境为他的意识附上了又一层阴霭。
「那么就请‘陆锷’死去吧,」
「这具身体将由本能驾驭」
思绪迟钝得已经无法分析这段话的含义。
终于,陆锷的意识坠入了一片黑暗。
本想一掌拍死少年的怪兽怎么也没想到。
就在他落掌的刹那。自己的骨爪竟莫名其妙得变成了一堆齑粉。
像是被炮弹炸碎的岩石。
没等怪兽细品疼痛。
一浪高过一浪的虹能脉冲扑面而来。
脉冲的来源,那个名叫陆锷的男孩摇摇晃晃得从血糊中站起身。
此时的他的外貌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
而是一个外皮漆黑,身缠白色流光纹路的人形生物。
ivo
他一步,一步,朝面前的怪兽走去。
此刻就连同身为ivo的怪兽都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疼痛已经无关紧要了。
就在它考虑是否撤退之际。它那如火车头般庞大的身躯已经被对方砸穿。
用新生的右拳,轰出个比缸口还大的洞来!
“呜!”
就算怪兽没有人脸,可从它那对发抖的火焰瞳孔中就能看出痛得不轻。
以至于拳风所过之处的缺口上迟迟未重新燃起火焰。
不等怪兽反应。
人形ivo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
一时间,黑色碎屑伴随着难以名状的哀嚎四处飞溅。
“陆锷,陆锷!醒醒,醒醒!”
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锷隐约明白,每当这个声音响起,自己必须马上醒来。
于是他挣扎般的从梦境中把意识拉了起来。
猛地睁开眼。
耳畔传来了自己急促的喘息声。眼前是那熟悉的苍白天花板。
自己此刻身在姑妈家中,那间姑姑留给他的卧室里。